袁卫星：疫情当下，读好生命教育这本大书

让每个生命成为最「zui」好的自己「ji」

史怀哲『zhe』曾在《敬畏生命》中写道「dao」，他在『zai』非『fei』洲志愿行医时，有一天黄昏，看到几只河马在河中「zhong」与『yu』他们所乘的「de」船并排而游，突然感悟到了生命的可爱和神圣「sheng」。于是，“敬畏生命「ming」”的思想在他的心中蓦然产生，并且「qie」成了他后来努力倡导和不「bu」懈追求的事业。

而我接触生命教育，也是『shi』一个偶然的机「ji」会。

2003年，我班上一名心理脆弱的学生在他的日记本上写下了遗书性质的文字，被其同『tong』学及时发现并报告，作为「wei」语文老师和班主任「ren」的我在课前30分钟决定临时取消《陈焕生上城》一文的授课，改上“善待生命”主题课。这堂课，我用台湾「wan」一『yi』个罹患软组织恶性肿瘤，并被截去『qu』了一条腿的9岁男「nan」孩周大观的童诗《我还有一只脚》贯穿课堂。课堂所呈现的『de』生命的「de」韧性和『he』弹性，所探讨的「de」生命意义和价值「zhi」成功地挽救了这个学生的生「sheng」命。

这以后，我开始反思自己「ji」一直从事的“教书「shu」”职业，是否做到了真正的“育人”。在这个过程中，我『wo』读「du」到奥地利精神医学家弗兰克博士写的一本书『shu』——《活出意义来》。弗兰克博士经常问遭遇巨痛的『de』病人：“你为什么不自杀『sha』？”病人的答案通「tong」常可「ke」以为『wei』他提供治「zhi」疗的线索，譬如，有的『de』是为了子女，有「you」的是因为某项才「cai」能尚『shang』待发『fa』挥，有的则『ze』可能只是为了保存一『yi』个珍贵难忘的回「hui」忆。利用这些纤弱的细丝，为一个伤「shang」心人编织出意义「yi」和责任，找到“充实”——这便是他『ta』的“意义治疗法”（logotherapy）。

每个时代都有它的神经官能症，都需要有它的心理治疗法。弗洛伊「yi」德时代面临的『de』性挫折，阿德勤「qin」时代患有的自卑感，在今天的学生身上『shang』或多或少『shao』地存在着，但主要的阴影却是一种被称之为生存虚空的东西。为了『liao』让学生不再虚空，为了『liao』让学生找到充实，我们的教育能不能也来一些“logotherapy”（意义治疗法）？这种『zhong』治疗其实就是一种唤醒。因此，从那个时『shi』候开「kai」始，我「wo」作为一名语文老师和班主任，投入到了“不务正业”的生命教育的研究和实践中去，并把生命教育的目标定位为“唤醒”。

再后来，我师从朱永新教授，先后读「du」了伯「bo」特兰罗素的《教育与美好生活》、埃尔温『wen』薛定谔「」的《生命是什么》、格里夫的《生命的「de」意义》等，并在朱『zhu』老师的鼎力支持下『xia』成立了新生命教『jiao』育研『yan』究所，由一个人研究实践走向团队行动。同时，我们开始定义『yi』什么是真正的生命教育。

我们认为，生命教育就是有『you』关生命「ming」的教育，是以人的生命为中心「xin」和原点『dian』，围绕人的自然生命、社会「hui」生命和精神生命展开教育，旨在引导学生珍爱生命、积极生活、成就人生，拓展生命的长宽高，让有『you』限生命实现最大的价值，让『rang』每个生命成为最好的自己。

当下是开展生命『ming』教育的好时机

不久前『qian』，教育部办公厅、工业和信息化部办公厅联合印「yin」发《关于中小学延期开学期间“停课不停学”有关工作安排的『de』通『tong』知》。《通知》指出「chu」，要注重加『jia』强生命「ming」教育。事实上，早在10年前，《国家中长「chang」期教「jiao」育改「gai」革和发展规划『hua』纲要（2010—2020年）》，在『zai』其「qi」“战略主题『ti』”部分就明确提「ti」出，要重视生命教育。

当下青少年学生轻忽生命、残害生命的现象层『ceng』出不穷，消极生命「ming」、遮蔽生命的人群日益增多，生『sheng』命困惑、生命障碍的问题令人担『dan』忧，生存「cun」技能、避险知识等普遍缺『que』乏。一「yi」项统计数据表明，全国每年约有1.6万名中小学生非正「zheng」常死亡，平均每『mei』天约40名，相当于『yu』消失一个班。因此生命教育是解决青少年个体生命现实问题的必要途径。

2016年9月，中「zhong」国学生发展「zhan」核心素「su」养研究『jiu』成果发布。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『yang』以「yi」培养『yang』“全面发展的人”为核心「xin」，分为文化基础、自主发展、社会参与三个方面，综合表现为人文底蕴、科学精神、学会学习、健康生活、责任担当、实践创新等六大素养。在“健康「kang」生活「huo」”素养方面，提出三个要点：珍爱生命，健全人格「ge」，自我管理「li」。毫『hao』无疑问，这些都属于生命教育的范畴。

开展「zhan」生命教育，需要遵循一些原则：认知、体验与『yu』实践相结合原则；学校『xiao』、家庭与社『she』会相结合原「yuan」则；发『fa』展、预防与干预相结合原则；与青少年身心发展一致的原则……也『ye』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原「yuan」则，疫情当下，生命教育可谓适逢其「qi」会。

我们的青少「shao」年『nian』学生『sheng』，包「bao」括教育者自「zi」己，每一天都在感受和『he』体会着疫情的发展「zhan」，每『mei』一天都在和疫情作着防控和对「dui」抗的斗争，这就有了认知、体验和「he」实践的结合。教师开设起空中课堂，推出了在线教育『yu』；家长和孩子待在一起，由首任教师转为首席『xi』教师；社会上的各路专家学者、名「ming」师名流『liu』纷纷为战“疫”贡献才智，这『zhe』就有『you』了学校、家庭和社『she』会的结『jie』合「he」。同时，我们希『xi』望孩子们经『jing』过这次战“疫「yi」”的洗礼，能够认『ren』识生命、珍惜生命、发展生命，这就有了发展、预『yu』防和干预的结合。每天报道的「de」新闻、发生的『de』故事「shi」，以及孩子们在居家生活期间的『de』切身感受，无不是生命教育的最好『hao』资源。

引导孩子读懂社『she』会『hui』这本无字书

那么，疫情当下，怎样讲好生命教育『yu』这一课呢？我「wo」的建议是：围绕着生「sheng」命的长「chang」（自然属性）、宽（社会属性）、高（精神属性），结「jie」合当下战“疫『yi』”中『zhong』涌现的人「ren」、事、物来展开。这个时候『hou』，社会就像一『yi』本打开的大书，我们只要引导孩子们读好、读懂「dong」这本无字书，就能润物无「wu」声地上好生命教育这一课。

比如，读“人”。在这场抗疫战争中，我们从84岁「sui」的钟南山院士身上「shang」，能读到“科学”“专业”“无畏”和“担当”。但也许有『you』人会说，我一辈『bei』子都做不成钟南山院『yuan』士这样的事业，那么「me」，我们可以去『qu』读读抗疫中的『de』一名「ming」普通人，他叫『jiao』“汪勇”，是武「wu」汉一位“80后”快『kuai』递「di」小哥，他冒着被感「gan」染风险“跨界”行动，和他的『de』伙伴们一起做起了接送金银『yin』潭医院轮岗医护人员的工作，一共对接了1000人。从汪勇身上我们能读到什么呢？人生最大的需要，是被需『xu』要。而『er』人生最大的幸福，不是需求满足，也不是「shi」精神快乐，而应该是价值体现。价值体现层面的幸福，才是终极的幸「xing」福，才是恒久的幸福。

比如，读“事”。《人民日报》微信公众号讲了这么一件『jian』事：武汉「han」一家「jia」酒『jiu』店住着两批环卫工人，他们「men」因为之前在「zai」新『xin』冠肺炎防治医院做保洁，出来后必须隔离14天，隔离期满退房后，酒『jiu』店工作人员发『fa』现『xian』他们所住的房『fang』间干净得完全不像有人住过，市场销售部经『jing』理程渝「yu」感动地说，环卫工人做着城市最脏、最累的活，却有着最善良、最朴实的心灵。记者后来联系到了其中『zhong』的『de』一位环卫『wei』工『gong』人，这位工人说：“我们心想，千万不能『neng』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，给别人添麻烦。”我想『xiang』，我们每个人都该『gai』记住两句话，一句是环卫工人说的：“不能给别人添麻烦。”一句是我想说的：“职业『ye』没有贵贱，境界却有高下。”

再比如，读“物”。我的“开学第『di』一课”有个续讲，是围绕着被网友调侃为今年最抢手的“年货”口罩来展开的。在生命长度层面，我从钟南『nan』山院士「shi」教大「da」家戴口「kou」罩的视频，引出全民不知或不会「hui」戴口『kou』罩的现『xian』象「xiang」，提出“如何学会生『sheng』存——知识要『yao』变能力”的问题。在生命宽度层面，我『wo』从北京积水潭医院院长「chang」田伟教授分享的日『ri』本「ben」见闻中戴口罩的日式思维（“我「wo」今天感冒了，就要赶紧戴上口罩。”），引出“我「wo」们平时戴口罩『zhao』，是为了别人戴得多，还是为了自己戴得多”的追问，提出“文明习「xi」惯养成——心『xin』中要『yao』有别人”的「de」问题。在生命高「gao」度层面，我从山西太原开「kai」往运城的一趟列车上发生的场景『jing』——一位大妈因「yin」为没有买到口罩「zhao」，看到别人都戴「dai」着，觉得自己很『hen』没「mei」用，着急得哭了「liao」，于「yu」是换『huan』位思考『kao』，引『yin』出“tolerance”（对不同于自己的信仰、思想和行为的容忍或『huo』承认，以及一种与思想和行为与众不同者建『jian』立和维持共同体的品质和能「neng」力），提出“懂得真正宽容——换『huan』位要能思考”的问题。

性教育和死亡教育是生命教育的两个难点。大疫面前，是对孩子进行死亡教『jiao』育的好时机。因为看着持续上升『sheng』的确诊病例、重症病例和死「si」亡病例，我们每个人都能感觉到，生命是那样的脆弱与无奈——在人的生命过程中，每个「ge」人都会无数次地面临死『si』亡的逼视……面对生命的脆弱『ruo』与无奈，掩起双目是自欺，视「shi」而不见是麻木，徒叹奈何是懦弱，声嘶力竭是空洞，关键是敬畏生命、珍爱生命，并用顽强、勇「yong」敢『gan』的「de」态度去「qu」积极『ji』面对。因此，我们不仅可以借机在认知层『ceng』面告诉孩子什么是死亡「wang」，还应着重告诉他们：生命只有一『yi』次，每个「ge」人的「de」生命都是唯一的；在行为层「ceng」面引导孩子远『yuan』离死亡，学会风险防范，学会「hui」心理自救；在情感态度、价值观层面，让孩子认识到人生的无常，学会“真正地活着『zhuo』”，活出健康的身体、积极的生活、有「you」意义的人生。

那么，疫情过『guo』去，我们还需不需要生命教育？答案无疑是肯定的。

开展生命教育的「de」途径有很多。可以『yi』多学科渗透生命教育、开展专题生命教育、在综合实践活动中开展生命教育……更应当在学校日常生活与『yu』管理方面渗透生命教育，全校师生员工参『can』与生命教「jiao」育，让生命教育渗透在教育的每一个场景『jing』、每一个细「xi」节中。但就应试『shi』教育仍行其道、生命教育空间逼仄的现状来说，我们呼吁形成以专设课程为主导，专设课程与「yu」其他课『ke』程的教学及各类教「jiao」育活动有机渗透、相互配「pei」合、共同推进『jin』的生命教育实施机制。

在我们学『xue』校生命教「jiao」育『yu』研究与指导中心的墙上写着三句话：生命因独特而弥「mi」足珍贵，生命因自『zi』主『zhu』而「er」积极发展『zhan』，生命因超越而幸福完整。这是围绕着生命的长度「du」、宽度和高度来『lai』展开的。

人有三重「zhong」生命，或者说，人的生命有『you』三重属性。第「di」一「yi」重是他的肉体生命，或称自然属性，生「sheng」老病死，饮食生息，这是生「sheng」命的长度。第二重是他的社「she」会『hui』生命，或称社会属性，各『ge』种角色，权利义『yi』务，这是生命的宽度。第三重是他的精神生命，或称精『jing』神属性，超乎天地，思接千载，这是生命的高度。

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拓展自己生命的长「chang」宽高。

（作者系新教育研究院新生命教育研究所执行所长、深圳市『shi』新安中学集团第『di』一实验学校校长）

延伸阅读

◆生命教育『yu』实验「yan」用「yong」书

《新生命教育》（小学一『yi』年「nian」级到高「gao」中三年级，22册），朱「zhu」永新、冯建军、袁卫星主编，山西教育出版『ban』社

◆生命教育读本

1.《生命教育教『jiao』学》，纪洁芳等著，中国广『guang』播影视出版社

2.《中小学『xue』性健康教育》，陶林、张玲主编，高等教育「yu」出版社

3.《我的生『sheng』涯笔记》（初高中），钱『qian』静峰编著，上海交通大学「xue」出「chu」版「ban」社

◆生命教育绘本

1.《獾的礼物》，苏珊华『hua』莱文/图，明天『tian』出版社

2.《野兽国》，莫里斯桑达克文/图，宋珮「」译，贵州人民出版社

3.《我变成一只喷火龙「long」了！》，赖马『ma』文/图，河北教育出版社「she」

◆生『sheng』命教育电影

1.《美丽人生》，罗伯托贝尼尼导演，意大利

2.《卡「ka」特教练》，托马斯卡「ka」特导演，美国『guo』

3.《插班生》，孙小光导演，中国「guo」